庞赐不冷不热地说道:“当年宁钧将军在咸阳并无亲友,隔三差五地到我们家做客。我从小就与他相熟。我去见他,只是叙叙旧而已。另外,家兄很多遗物不知该如何处理,我也想问问他,毕竟当年他们无话不谈,应该是知道家兄的心思的。”
苏秦一听,心说:“啊!原来你庞赐是知道兄长的死讯的,这个年轻人能把感情掩盖得这么深,可真不简单!”
他转而又往好处了想:“大概这么多年过去,庞家人想明白了也说不定,当年终究是庞会做了叛徒,才导致后来的以死抵罪的。这种事情如果在明事理的人看来,也是罪有应得的。”
庞赐是死去庞会的弟弟,如今又要见从小就熟悉亲密的宁钧,出于人情,苏秦觉得他去见宁钧应该予以放行。再则,以宁钧与自己的友谊,他决计是不会泄露联军的军情的。
苏秦思之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庞赐的请求。他说道:“庞将军去见宁钧,我不反对。但是如今正是两军交战的特殊时期。庞将军作为秦国的军人,在我们这里停留时间太长,恐怕很不合时宜。恕我直言,请庞将军谅解!”
庞赐依然脸上毫无表情,他回答:“这些情况不用苏丞相明言,我心中自然有数,我见宁钧将军,不过是出于私人交谊而已。想必苏丞相不会连这么点肚量都没有吧?”
庞赐看似平静,但话里有刺,反激苏秦,那意思很显然是说:你堂堂六国的丞相,会不会小肚鸡肠,这是考验你的时候。
连周绍都听出了庞赐的刺头,他站立在庞赐身边,又冲着庞赐瞪起了眼睛,喝道:“什么肚量不肚量,你们秦国人管不着我们怎么做。我们联军军营里,岂容你一个毛头小子放肆!”
庞赐转头看了一眼周绍,眼神中透出了不满,他刚才被周绍领着在崇光城里一通乱溜,累得够受,早已怨气十足,只不过碍于要见苏秦的任务在身,没敢发作。现在周绍出头说话,庞赐冷言冷语道:“这位周将军可真是能搀和呀,难道苏丞相事事都要听你的不成?”
周绍气得真想当场揍庞赐,但是苏秦却出面阻止了他。苏秦向周绍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干预。
苏秦冲着庞赐点了点头,说道:“庞将军有话就直说,犯不着话里藏话,又搞激将什么的。我念你与宁钧将军的私交,就容你去见他一面。不过会面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时辰。你觉得如何?”
庞赐向苏秦拱手,回道:“两个时辰足矣。我和宁钧将军叙完了旧,话说清楚了,自然就离开这里,决不耽搁片刻。”
他说着,又白了一眼周绍,说道:“我走的时候,也不劳苏丞相再派人来送。”
周绍一听庞赐的话,心里顿时乐了。他感到好笑的是自己折腾这位秦国的使者还真见效,把他搞得晕头转向不说,身体也差点给拖垮了。
周绍觉得很解气,心想:“再让你们秦国人整天牛气哄哄的!你们也有落在我周绍手中的时候,有你们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