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止是韩国大臣中有着清醒头脑的人,他深知以韩国的国力,不入合纵之盟,更是无法求得安宁。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要提示韩侯保持冷静,莫要病急乱投医。
韩侯听到申止的话语,当然觉得刺耳,申止性格偏于直爽,韩侯知其人而念其忠心,忍住了胸中不快,没有发作。
申止为难于搬不来救兵,韩侯也深深理解,因为此事不是一件动动嘴就能办成的。他望着申止,思忖了许久,然后下了决心。
韩侯说道:“寡人为救渑池危局,打算亲自到洛阳一趟,与苏秦密议,申大夫以为如何?”
申止听后,心中一喜,他连忙拜伏在席上,回道:“君上有此决心,实乃我韩国之幸,相信君上到了洛阳,亲见苏秦,他必然会更加用心。如果促请合纵联盟大军到来,我国渑池有救了!”
申止说的是实心话,然而也有抬高韩侯之意,韩侯韩固听在耳里,自然是十分受用。
他感慨了一句:“一切为了韩国,为了渑池留在我国版图。寡人又何在乎于奔波洛阳一回!”
韩侯与申止议定亲赴洛阳,他第二天就动身前往。韩侯特意轻车简从,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打扮成了一个富商的模样,身边只带着申止和二十多位护卫,以及贴身的几个宦官。
他到达洛阳苏秦的明鉴园时,苏秦仍然在府上焦急地等待着赵、楚、魏、齐、燕五国的回信。他已经第二遍催促这些合纵国出兵到洛阳会合,但是这些信函都如石沉大海,连个最简略的只字回音都没有,更别说是派大军到达。
苏秦府上的门卫见到申止,他来过两回,已经认得了他的模样。门卫简单地盘问两句,就向府中传消息,说是有韩国的申止大夫率领着二、三十个随从前来拜访。
苏秦接到这个讯息的时候,正在听风轩的一层陪着两位新夫人叙话。孟婷和魏佳俱已身怀六甲,正是需要丈夫在身边陪伴之际。苏秦心知自己不久就要再去操劳于合纵之事,不能留在两位夫人身边照料。因此,他抓紧时间陪伴一下她们。
听到申止来访,苏秦刚刚还笑逐颜开的脸色顿时由晴转阴,他当然知道申止是来干什么的。说道:“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一直纠缠不休,就不能让我们消停的片刻!”
孟婷见苏秦不高兴,就劝说道:“季子莫要急躁,不必挂怀于我们。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顶天立地,成就一番事业。你去忙你的,我们会好好地调养身子的。”
她说着,看了魏佳一眼,魏佳也深深地点了点头,她也不愿意自己的丈夫整日里牵挂着家事和政事,焦头烂额地疲于应付。
苏秦见两位夫人如此理解自己的处境,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他点着头,不住地念道:“好,真是好,难得这么贤惠的夫人。”
孟婷和魏佳不想再打扰于他,干脆就起身告辞,回到明鉴湖畔的内宅去休息去了。
苏秦目送两位夫人离去,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于视野之外,才将吴景叫来,让吴景代表自己前去府门口迎接申止和他的随从,带着他们到听风轩见面。
苏秦收拾了一下心情,努力保持脸上的笑意,如此方能显得自己方寸不乱,举重若轻。
他知道此刻韩国的申止等人更是心急如火,更不能抑。自己表现得从容一些,才能让他们稍踏实一些。
过了不到一刻钟,申止和随从们就来到了听风轩。苏秦起身到门外迎接,他猛地看到了随从中有一个人十分面熟,再定睛一看,原来那人分明是韩侯韩固。
苏秦“咦”了一声,躬身抱拳行礼,正要叫出韩侯的尊号来,韩侯上前一把拉住了苏秦的手,低声说道:“苏卿家不必多礼,我们到屋里再叙。”
苏秦会意,明白韩侯这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亲自到洛阳的事,他也就不拘于臣子之礼。韩侯和申止随着他来到了听风轩的三层,那里更加隐蔽一些。
他从见到韩侯的那一刻,就想到:“自己的闲适日子是不可能再持续的了,韩侯亲自前来,说明渑池之局万难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