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见状,觉得太子之举并无不妥,本该礼节性的敬酒,他心说:“如果与每位大臣人人干杯,还不定要喝下去多少杯呢。”
张仪因感念与太子把话说开了,心下欣慰,所以后来也就放松地与周边的楚国朝臣们相互敬酒,介绍自己给大家,也顺带着说些好听话,连那个屈牧也不例外。
一时间,张仪沉浸在宴会的气氛中,觉得厅堂之上其乐融融,他心中十分赞同这种消夏之宴的做法,觉得这真是个凝聚人心的好方式。
既然昭阳已经请大臣们尽情地饮酒,大家也就不客气起来,很快地大多数人进入到酒酣耳热的状态,这时天色本来就热,再加之饮酒过多,朝臣们个个都汗流浃背的。
昭阳也热得够呛,他带头主动脱掉了外面的袍服,身上随意地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宽宽松松地套在身上,显得十分自在。
他自己脱掉外袍不说,还劝说身边的其他大臣脱掉袍服,很快,一个接一个的,满堂之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跟着做了。
张仪身体也发热,他是北方人,更受不了南方的湿热,酒劲儿上来时,浑身发烫,汗流满面。看到身边的大臣们脱去外袍,张仪想了想,却没有跟着照做。
这时,令尹府的臧管家来到张仪面前,劝说道:“张先生不必拘束,我们楚国的消夏之宴是极放松的,你尽可以随便一些。”
张仪苦笑着望着臧管家,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脱掉外衣感到很不舒服,就不脱也罢。”
臧管家不依不饶,他站在张仪身侧,一个劲儿地劝说,说是看着他满面汗水,担心招待不周。张仪却仍然不脱。
后来,臧管家再次劝说道:“张先生这么着过一夜,我们深恐你会中暑。天气溽热,你还饮下大量的酒去,身体上的热散发不出来,难保会得大病。”
张仪听到臧管家的话,心头也犯嘀咕,担心真的会中暑,而且看样子,如果自己不脱外袍,臧管家还要一个劲儿地劝说下去。
他在无奈下,慢慢地解开了直裾,将外衣脱了下来。这时,臧管家看到张仪的身上竟然穿着一件麻布做成的灰色中衣,而且上面还有两块补丁。
臧管家心里暗暗发笑,心想:“原来这位张仪先生外表光鲜,脱下外袍,里面的中衣却露出了本来的寒酸相。也难怪,像他这样的穷书生,能置办得起一身光鲜外衣已属不易,平时用来装点一下门面的,里面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真给臧管家猜了个正着,张仪确实为脱掉外衣而露出寒酸难为情,因为人家其他大臣们的中衣一般都是绫罗制成的,再不济也是细葛布缝制,惟有自己的中衣是粗麻布。
而且,肩膀处已经破了两个大洞,夫人姚玥又舍不得扔掉,在上面仔仔细细地打了两个补丁,尽管针脚细密,缝合得很好,但补丁却仍然十分显眼。</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