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见张仪中等身材,身体壮实,但是脸上却露出了极度劳累的神色,脸色土灰。张仪因乘船不适,再加上夫人身体有恙,一路照顾夫人,未曾合眼,因此精神状态很不好。此刻的张仪十分地普通,单个人站在街上都很难引人注目。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先生的得意弟子,楚王年事已高,他还是能压得住心中的不快,所以也摆了摆手,示意张仪免礼。
然而张仪不行跪拜之礼,当场惹怒了一个人,他就是楚国的太子芈槐,他还未登王位所以不能袭替“熊”姓,人们仍称之为芈槐,但是,当今楚王熊商身体状况每日愈下,芈槐登上王位是指日可待。
因此,楚国的大大小小的臣子近些年来,都惟太子芈槐的马首是瞻,对他恭敬有加,甚至快要超过了老王熊商。当然令尹昭阳地位特殊,他一方面是个老臣,又担任着相当于国相的令尹职位,还是大贵族姓氏,芈槐只有对他还敬之三分。
昭阳也觉得张仪的不行跪拜之礼,显得很倨傲无礼,但是他毕竟是老臣子,见多识广,知道各国间的规矩,不是一国的臣民,除非有求于人,不必跪拜他国之君臣。昭阳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他心想:“这个张仪看起来虽然不起眼,但是乃权倾天下的苏秦委派而来,楚国要想保得平安,还非处理好与苏秦的关系不可。否则,苏秦的合纵之盟,如果将矛头对准了楚国,那楚国还不是引祸上身。”
然而太子芈槐却情绪颇为激烈地从朝班中站了出来,手指着张仪,恨恨地说道:“听说你是鬼谷子的弟子,难道鬼谷子没有教过你面见国君的礼节吗?为何倨傲不跪?”
张仪看了看芈槐,此人身穿大红的朝袍,身体也偏矮、偏瘦,衣服的颜色与众大臣截然不同,一看便知非一般的朝臣,然而,张仪并未见过他,听到他言辞激烈地指责自己,当下愣住了。
随着太子芈槐站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朝臣,此人面色惨白,满脸皱纹,不说话时脸上都堆着笑的样子,但此刻,他却与太子芈槐保持着一致,也努力做到怒色上脸。
他也指斥道:“张仪先生,你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人吗?为何如此无礼。你可知你的对面就是当今天下的霸主——楚国的国君。”
张仪脸不变色,他回道:“小民张仪不过是魏国一介草民,虽也有幸位列齐、魏两国的朝班,但入楚还是头一遭,我实在不知该遵守哪国的礼节来行事,还请你们示知。至于鬼谷师父教我什么,这岂是外人所能管得了的。”
张仪的话不卑不亢,说得很得体,首先他也声明自己到过很多国家,见过世面,不知有这么一种礼节存在,而且他也驳斥了所谓鬼谷子教徒不善的说法,言明那是自己的家事,何劳外人置喙。
太子芈槐和那个跟屁虫听到了张仪的回答,被他严密到一丝余地都不留的话语给噎住了,太子芈槐指着张仪道:“你,你分明是在强词夺理。”
但究竟是怎么个不合理法,他也道不出来。张仪冷冷地看着芈槐,心中暗自讥笑此人的智商。
然而他此刻并不知道芈槐的身份,如果他了解此人正是行将即位的太子,就不会如此不留余地。</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