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炳德摇摇头,“在个园里头喝的够多了。”
管家已经跟了刘炳德许多年,又是伺候过他父亲的,是一等一的亲近之人,对着刘炳德的习性十分清楚,听他这淡淡的语气,就知道这一次的拜访不算太成功,“那黄口小儿,难不成,不给老爷这么面子吗?”
“是太给面子了,”刘炳德微微一叹,“为人客气谦逊,说话滴水不漏,云里雾里说的好大一番话,人人满意,仔细一听,似乎又没有什么,他什么承诺都未说,这样的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少年得志之人该有的态度,而是一个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我看了看,寻常的人家之中的年轻人,没有比的上他的。”
“老爷何须这样说别人,咱们家的大爷们,都是极好的。”
“他们?”刘炳德摇摇头,“不是我不言自己儿子多少优秀,实在是他们不成器,算不得什么守成之君,更谈不上要开拓进取了。”
“老爷严重了。”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刘炳德叹了一口气,语气萧索,“太祖皇帝的福荫,这么三代下来,用的也已经差不多了,如今的万岁爷乃是太祖皇帝的孙子辈了,那里还记得昔日咱们对着太祖皇帝的恩情呢,再者说了,这恩情虽然是有一点,可这么多年下来,让咱们在扬州生发了这七八十年,多大的恩情也都还清了。可你说的那些大爷们,每天高乐也就罢了,还一天到晚的把这恩情挂在嘴边,这是能经常说的事儿吗?真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了。”
这一位老者一直在为自己的家族前途担心着,“别人大约可以被咱们家的招牌唬住,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会退让一二,可知道内里的人,就很清楚,太宗皇帝对着太祖皇帝的余荫,不是很重视了,圣后更是如此,只是看在孝道的份上,才有了一点轻轻放过的意思,加上咱们家本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这才容忍至今,万岁爷既然是派了林如海来办盐政,就不会对着咱们有什么额外体恤之心,家里头那些起子,还胡乱嚼舌头,却不知道若是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就是一样大罪状!单单瞧瞧马家就是了,胡阁老这样大的声势,不也不得不要退让吗!有些人还以为可以躺在祖宗的福气上吃喝受用一辈子呢!”
刘炳德语气不悦,管家也不敢插嘴了,“这盐商第一家,是一个金字招牌,却也是一个天大的累赘,什么摊派,什么捐助,都是咱们要第一多份额的,逃也逃不了,不过这也是寻常之理,可是如今这样的局面,真是叫人看不穿啊。”
“马家似乎也和这薛蟠有了干系,咱们要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