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未醒,蓦然惊魂。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龙倾国倏地睁开双眸,却看到不远处的窗子外,渗进来的耀眼的阳光。
心跳还在加速,可那些让她心惊肉跳的事情,又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
想要坐起身,可偏偏双臂乏力,只得又重新跌落在锦被里。
龙倾国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身处一间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唯闻窗外鸟鸣阵阵。
这样的清朗天气,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呼吸渐渐平稳,龙倾国缓缓将右手伸到眼前,目无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门忽然被打开,随后走进一个一袭墨衣的男子,此刻他的装扮稍显贵气,温和之光被遮掩,更显雍容华贵,沉着内敛。
龙倾国转眸看去,看到此番情景,不禁心头轻叹,仅仅几年未见,她已然有些看不懂她的这位师兄。
千痕进了殿内,正看到发呆的龙倾国,见她回神看他,不禁轻笑道:“醒了?感觉可好?”
龙倾国望着千痕走进,听他如此询问,随即轻轻点头,唇角微扬,道:“多谢师兄相救。”
千痕闻言抿了抿唇,一撩衣摆坐在床边,伸手接过身后侍女端来的药碗。
只见他挥了挥手,殿内侍从尽数出去,偌大的殿内静悄悄的,就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龙倾国缓缓坐起身,斜靠着床头,面色稍显沉寂,不禁抬眸望着眼前有些熟悉又陌生的男子。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折龙山里,那一个瞎老头说的话来。
“先把药喝了。”千痕轻声道。
龙倾国点头,随即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药汁苦涩无比,可她觉得,此刻她的心却更加的不是滋味。
“师兄——”龙倾国放下药碗,不禁轻声唤着。
千痕看她竟不似小时候那般叫着苦,不禁唇角微扬。伸手入怀,拿出一方墨色手帕,轻轻擦拭掉龙倾国唇角残留的药汁,这才轻声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龙倾国任由他擦拭着,闻听千痕如此淡然,不禁抿了抿唇,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千痕收回手帕,看她脸色沉寂,眉头微锁,不禁轻笑道:“是不是想问,你的师兄怎会是炎彧国的君王,是吗?”
龙倾国抬眸看他,其实她想问的不止这一件,可她又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
只见她摇了摇头,却又点点头,随即又率先开口道:“师兄突然间便离开了师门,师父那一阵子总是念叨师兄你,后来慢慢的就不念叨了。说是缘分已尽。师兄,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师兄已经不是师兄了吗。”龙倾国眉头微皱。
千痕看她愁眉不展,不禁轻笑道:“师兄只是有事,不得不回炎彧国。自从继位以来,便再也没有了闲暇能和师父以及倾国相伴了。”
龙倾国听千痕所言,知道他并不是背弃了师门,暗暗送了一口气。随即又看了看四周,唇角微抿,心中已经了然于胸。
看来那瞎老头说的是真的,她昔日的那个阳光清润的师兄,如今是堂堂炎彧国的一国之君。
所以,折龙山的相遇,根本就不是巧合——
龙倾国蓦地闭上双眸,眉头紧皱。
“可是哪里不舒服?”千痕见她脸色瞬间发白,不禁开口相问,随即伸出素手拉出龙倾国的手腕,骨节分明的素指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
龙倾国缓缓睁开双眸,看着千痕认真为她把脉的模样,此刻的他,还是当初的模样。
罢了罢了,怎的她这几日总是多愁善感的?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
她的师兄如今是一国之君,对于九尊令自然是放不下的,不是吗?
蓦然想起,那一双决绝的双眸,龙倾国心头微痛,终究只化作一声轻叹。
千痕抬眸看她,随即松开素指,为龙倾国掖了掖被角,轻声道:“余毒已清,修养几日便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