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空着两手,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了上去。
老爷子爽快的接过开口道:“你们几个孩子也真是的,来就来了,干嘛还要带东西,赶紧上里屋坐会去,里头凉快!”
拎着这么多的礼物上门,没有假意的客气,倒是让人心里一阵舒坦,张旭和乐小天帮忙把东西搬进半开敞的小厨房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此刻,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热情的搬来了几张家里自制的木凳子,实木的表面没刷油漆,早就变得坑洼不平,有些地方还有虫蛀的痕迹,不知道已经坚守了多少个年头。
整个屋里典型的两室一厅,中间一间屋子兼做客厅和餐厅,除了靠墙的案板上放着镶框毛爷爷相,只剩下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和他们现在做的那几张凳子。
或许是许久都没有客人来过的缘故,韩飞他们三人坐下后,也只有老爷子一个人还有多余的凳子,至于刚才李锐的大哥和刚才那女人则是一旁站着。
韩飞左右看了下,东面的屋子上贴着一张红双喜,虽然有些灰暗,颜色却还没退却,应该是这两年刚贴上去的,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无疑就是李锐的嫂子了。
至于西面的屋子不用说也知道是老爷子的卧房,整个家的主基调就是清贫。
想起李锐先前做保安,每月也就两千来块钱的工资,扣掉的房租和饭钱,倒也的确没什么余力反哺家里了。
女人热情的给他们端上了搪瓷缸泡好的糖水,由于乡下的水质原因,烧开的水基本和蛋花汤一样,上面飘着的絮状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乐小天道了声谢,这才刚刚把嘴靠近杯子,一看里面飘着的东西顿时就犹豫了,张旭的脸上也是微微有些不自然,观望着把水杯端在手上。
韩飞则是笑了笑,坦然的接过杯子吹了两口,自然而言的灌了一大口,这才对着老爷子问道:“老爷子,咱们都进来这么久了,怎么不见李锐出来呀?”
屋子里原本还挺喜气的氛围顿时就冷了下来,乐小天这才刚学着灌了一口水,本想问问周围哪有厕所的,一时间也憋着不开口了。
“这位大哥,二弟他打了人,被人弄进去蹲牢了。”父子两的心情都很沉重,还是女人说出了这个消息。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亲耳听到这话,韩飞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难怪这小子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他可不是自己进了号子还能玩手机,没准在刚被抓的时候,手机就已经被没收了。
至于他家里这情况,显然不知道他们几个的存在,就更不会想到打电话求救了。
要不是今天问起这事直接就来了,保不准李锐还得在里头多吃几天苦,在这种穷乡避壤的地方,这种基层穿制服的那就是土皇帝,各中黑暗那就不必多说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韩飞开口道。
这时李锐的大哥开口道:“还不是因为拆迁给闹的!”
“拆迁,这是怎么回事?”韩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刚才他们经过路口的时候,就看到一面砖墙上石膏画着的一个大大的“拆”字,可往近了也没有动土的迹象,显然目前还是动员阶段,怎么着也不至于到了把人弄进号子的程度吧?
老爷子也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始末,说起来这还真算是历史遗留问题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在正式的组织文件下达之前,就有人挨家挨户的上门动员加丈量面积,能赔多少钱也都是挑明了说,价钱总体上大家都还算满意。
唯独到了李锐他们这一家时,画风就陡然一变。
大家的宅基地都差不多,住房样式也都大同小异,基本都能赔偿个几十万,可李锐家丈量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赔偿三万。
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三万块钱连个屁都算不上,甚至到附近镇上租一套像样的房子都不行。
要说买一套居住用的商品房,以家里的经济状况,就算一家人不吃不喝的熬上三四十年都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