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廖大人但讲无妨。”林枫倒不为意,向廖居素举了举杯,先干为敬。
廖居素脸色平静,但眼神却是十分坚毅,他举了举杯,却没有喝,又放回了桌上,沉声说道:“工匠和村民们一提起林大人,皆是感激不已,这点儿廖某深怀敬意。但是,廖某无意中听到两个村民说要去找什么村长、副村长?廖某十分不解,就打听了好几人,确认是他们听从了林大人的建议,自己选出了村长,正在立什么村规。廖某想问林大人,对这个村子的未来是如何打算的?”
廖居素最后的质问虽然说得甚是隐讳,但其他几个人皆是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齐齐望向了林枫。特别是卢绛,赶快起身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将房门和窗户轻轻掩上了。
林枫看看廖居素,再看看众人,心中不由地暗叹。这些人都是习过儒家经典的,自然会恪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忠君信念,在他们心里,那个村子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应是大唐的一部分,林枫却在村子里搞什么自主选举,这件事可大可小,大可以大到没边儿,甚至连逆君谋反的罪名都可以给它安上啊!
林枫微笑道:“我理解廖大人的意思。廖大人,你可曾在村子周遭看到一分土地?”
林枫的怪异问话让廖居素一愣,有些迟疑地说道:“没有。村前的路对面有一些贫地,但想来也不可能是村里的。”
“那你有没有发现年青力壮的村民?”林枫继续追问道。
“我下午只发现了一个,腿还似乎有些残疾。”廖居素语气显得更为迟疑了。
“我准确地告诉你,全村九十七口人中,只有七个人勉强能算年青力壮,基本上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林枫加重了语气说道,看了看眼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人,接着说道,“他们现在有了新房子,算是解决了住的问题,可是,他们全是家徒四壁之人,如果没有下一步关心和帮忙,这些鳏寡孤独残疾之人能活得下去吗?”
林枫的反问让廖居素和其他人陷入了沉思。
“你们都见过我府上的丫丫吧?她原本也是村子里的人,知道不知道她以前是如何养活自己和生病的妈妈吗?”林枫站起身来,将语气放缓了下来,异常平静地说道,“除了偶尔邻里可接济一点饭菜外,丫丫每天下午要到五里外的一个小菜市场去拾别人不要的菜叶,捡掉到地上的馒头,去垃圾堆里捡任何可吃的东西!丫丫告诉我,有一次她碰到一个人的米袋漏了,她一粒一粒地捡了半晌,给生病的妈妈改善了半个月的米汤!我到她家里时,只发现了一个盛咸菜的小坛子,她们一顿饭只能夹五根指头长的咸菜!”
林枫越讲语气越平静,而桌上的人则是越听越吃惊,个个张大了嘴巴。廖居素听到最后,无力地瘫坐在了凳子上,突然感觉嘴里很苦很苦,那个大家经常在林府见到的活泼小姑娘竟然经历过如此艰难困苦的生活?廖居素也是生活困苦之人,也曾被一文钱难倒过,心中更能体会那种孤独可怜、无依无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