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秉贤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兰蛟啊。你们前线的情况怎么样?听说八路已经占了不少地方了。”
方兰蛟“哼”了一声,“他们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等美国的大批物资一到,定叫他们灰飞烟灭。”
方秉贤一皱眉,“在家里你就不用说这些话了。我要听你的真心话、大实话。”
方兰蛟道:“爸,我说的就是实话。别看他们占了几个地方,那都是乡下。大城市和大港口还在我们手里,物资照样能运进来,反攻不成问题。”
“物资物资。物资真要是足够,市面上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少、价钱越来越高、钱越来越不值钱?!”方秉贤气道:“为父虽说只是个商人,我也看得出来再如此下去,用不着八路动手,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季兰君在旁劝道:“这好好的日子你说这些干嘛?”白孝先夫妻俩也过来劝道:“爸,您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啊?”
方兰蛟道:“父亲息怒,您说的这些都是那些不良奸商所致。我听到消息说,委座准备让大公子出来整顿市场。相信用不了多久,局面会好转的。”
方秉贤冷笑了一声,“不良奸商?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国最大的不良奸商就是孔家兄妹?你觉得大公子能对他的亲戚下手吗?就算他会,那蒋夫人会不念着姐妹亲戚的情义出来讲情吗?那个时候你觉得委座和大公子能像包龙图那样大义灭亲吗?”
见儿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季兰君劝道:“好了。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洗手准备吃饭。”
方秉贤轻叹了一声,“算了。为父也真是的,你一回来就和你说这些,扰了大家的兴致。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媳妇和儿子呢?”
方兰蛟道:“现在东北局势不稳,我把他们送回南京去了。”
方秉贤点了点头,“也好。待在后方也安全些。走吧,吃饭去。”
不多时,酒菜摆上,家里人轮流向白孝先说了一番生日贺词,白孝先也表达了一下生日愿望,然后大家就开始用饭了。方家的这个生日宴会还是按照华北的传统风俗,主食就是每人一小碗炸酱面,配上各种的菜码,全家人吃得倒也开心。
吃完饭,方秉贤又把儿子单独叫到书房,旁敲侧击地询问他能否不对东北野战军开火。但方兰蛟一口咬定军人当为党国效忠。方秉贤知道多劝无益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方兰蛟坐车返回驻地,方秉贤按约定发出暗号约女儿见面。当天下午,方冬梅派人送来会面时间、地点。第二天,方秉贤准时来到,向女儿说明了劝说方兰蛟无果的情况。方冬梅表示预料之中,并告诉父亲自己马上就要回到根据地。方秉贤知道留不住女儿,也只能嘱咐她万事小心。
方冬梅与父亲见面之后,就火速离开沈阳,在地下党的安排下很快就回到了安东,向组织上汇报了此次进沈阳的详细情况。上级听后并没有责怪她,并让她继续留在此地参与工作。
张振华在学院的生活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他从前世带来的那些学问已经所剩不多了,现在是真正的从头学起。每天有大量的公式要背,还有各种的习题作业要做,通常要弄到很晚才能上床休息。不过在这里有很多动手实践的课程,有的时候,老师还会把学生们带到工厂,由工厂的技师教他们亲自操作机床。这样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可以让学生们迅速掌握知识,并在毕业后很快进入工作岗位。
除了学习,张振华还要抽空和莫斯科的妹妹通电话,询问她的身体和学习情况,并向她汇报自己这边的情况。就这样,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不知不觉间,新年就要到了。
这里的新年假期和寒假算在一起,差不多有半个月左右,张振华盘算着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回去看妹妹。给妹妹的学校宿舍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是海伦,告诉他翠花和自己已经买好去往列宁格勒的火车票,准备出发了。张振华先是一惊,随后想到,妹妹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主见了,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问明了火车的发车时间,自己好去接站。
两天后的下午,张振华早早地来到火车站,看了看到站火车的时刻表,妹妹坐的那趟车还要有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左右无事就坐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从口袋里取出一本习题,仔细地研究着。
时间过得很快,不多时,广播里就传出“由莫斯科开往列宁格勒的火车即将进站”的消息。张振华把书装好,来到站台上。不多时,火车进站。张振华仔细地寻找着下车的人流中那两个小小的身影。
“哥!”人群中,翠花踮着脚尖,不停地向他挥着手,旁边还站着海伦。张振华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们这两个丫头,怎么自己跑过来了?出了事怎么办。”翠花笑道:“没关系的。不会出事的。”张振华“哼”了一声,“难说,这世上哪个国家都有坏人。走吧,回旅店再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