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明确的想法,沈青萝便不愿在这个奸狡决不输于自己的寒冰公子身上多浪费时间了。
“公子的话我必会一字不差地转呈给左副盟主,至于他会如何答复公子,青萝便无法预知了。但青萝也必会一字不差地,将他的答复转达给公子。”
听出沈青萝已有逐客的意思,寒冰却仍是不紧不慢地道:“如此就有劳姑娘了!明日我还会再来打扰,希望到时候能够得到一个令本公子满意的答复!”
目光无比复杂地看着寒冰施施然地背手离开,沈青萝没有去理睬那位正小心翼翼地向她陪着笑容的老板廖京东,而是缓步回身,向自己的青芳斋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紧锁眉头思索着,该不该把自己对寒冰身份的怀疑向上呈报。
可是自己究竟又能说些什么呢?只说寒冰可疑是绝对不够的。
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哪怕只是一个单纯的猜测,也要有个具体的目标吧?也就是说,起码要想出寒冰到底是在为谁效力。
首先应该怀疑的那个人,当然是寒冰的父亲左相冷衣清。
然而,除了未被证实的父子关系这一点之外,实在找不出其他任何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何寒冰会受冷衣清的指使,去杀掉赵展。而与之相反的理由,却是有许多——
自从认下寒冰这个终日给他招灾惹祸的儿子之后,那位左相大人的苦恼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而相府中终日鸡犬不宁的传闻,也是所有人都听在耳中的。
而且,正是为了迎娶青萝姑娘一事,左相父子才彻底闹翻,寒冰也因此被赶出了家门。
所以说,左相父子不和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寒冰也不可能乖乖地受他那位父亲大人的摆布做事。
再者说,左相冷衣清一向明哲保身,从不卷入党争。他完全没有必要指使自己的儿子到处树敌,做那些于他并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排除了冷衣清,那么接下来应该怀疑的人,就是寒冰的舅父花凤山。
可花凤山不过是个给人看病的大夫。虽然他是皇上的私生子,但是既无名又无分,实在看不出他有任何理由卷入到朝局中来。
再下来,就是定亲王浩星潇宇。
若他是那位真正的定亲王,倒确是一个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可现在的这个定亲王,只不过是个名叫李进的假货。他目前的权势和地位都是皇上给的,而他的全部把柄更是在郑公公的手里攥着。实在看不出他有任何理由甚或是胆量,敢去与郑公公作对。
最后剩下的一位,就是当今皇上了。
但他也是最没有可能的一位。郑公公可以说是日日都守在他的身边,对他的一举一动皆了如指掌,又怎会对他暗中操纵另一股力量的行为毫无察觉呢?
不对!自己应该还漏算了一个人——太子!
太子在受伤之后性情大变,而且,对那个曾被他欺负过的伴读冷世玉也亲近有加。这一切的变化应该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为太子出谋划策,一边努力赢取圣心,一边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而有这个能力且有这个机会的人,应该就是——左相冷衣清!
转来转去,竟然还是冷衣清!
这样想来,事情就明朗了。
那些所谓父子之间的矛盾冲突,都不过是在掩人耳目罢了。而真相应该就是,冷衣清一直在利用自己的两个儿子,达到其操纵太子、铲除异己的目的。
当初正是他暗中向皇上提出了立储之议,接着又让自己的小儿子成了太子身边的伴读。
而他的大儿子寒冰,先是替他除去济王的威胁,今日又剪除了赵展。
禁军大统领一位空缺,最有希望上位的是副统领宋青锋,而他正是寒冰的朋友……
突然想清楚了这些,沈青萝顿时停下了脚步。
她环目四望,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那座七孔石桥的桥中间,右侧隔湖相对的,就是那座离岛。
想起不久之前,那两位年轻的世间高手,在擂台上的那番生死搏斗,她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让这些人继续斗下去吧!
带着这抹神秘的笑容,沈青萝步履轻盈地回到了青芳斋。
她先是提笔给左语松写了一封简短的密信,告知他寒冰所提出的无理要求。
然后,在焚香净手之后,她取过赵展不久前送给她的那把焦尾古琴,信手弹了一曲《醉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