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唉——”花凤山叹息了一声,“事情一出,我便看出他有些不对劲,本想找你商量该如何应对,结果皇上却先传来了密旨,命我等赶快采取行动。匆忙之下,我和玉儿便定出了这么个计划,而在这个计划里,玉儿却是首当其冲——”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将这个计划继续执行下去。虽然这其中出了些许意外,但大体上,事情总算还是在按照我等预期的方向发展,没有出什么大的偏差。
如今皇上已完全相信了我的话,对济王应该是彻底死了心。这次他派我来,就是命你暗中知会段朴青,失踪船家的妻儿已经找到。如此一来,此案的苦主也有了,严兴宝便更是在劫难逃。此番严域广要想保住他宝贝儿子的命,不拿些有份量的东西出来,怕是绝对行不通了。”
花凤山听了不由气道:“既然皇上已决定与严家的人撕破脸,为何还要逼我演这出苦肉计出来,到底是做给谁看的?!”
“当然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你难道忘了,我们的这位皇上一直认为,在天下人的心目中,他从来都是一位圣主明君。既然是圣主明君,当然不可能会故意设局来陷害为他浩星家流过血、出过力的严氏一族。故而此案一定要做得逼真,看上去皆是因小辈之间争风斗气而误伤了人命。既然是小辈们惹了祸,做长辈的当然要对其进行管教,这样外人才说不出话来,自然也就不会怀疑此案是这些做长辈的在背后操纵了。”
“哼!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只从那个京兆府尹的态度上,明眼人也能够猜得出个大概。被告方是襄国侯世子,原告只是一介布衣,而死者更是个身份卑微的船夫,若是在平日,像这种案子,京兆府怕是连状子都不会接,早就让人连赶带吓地将告状之人给轰出去了。
即便是因为有几位世家公子也卷入了此案,段朴青不敢显得太过敷衍,却也可以将此案拖上一大段时日,最后弄个不了了之。可是现在京兆府如此快就要开审此案,难免不会让人怀疑其背后必是有人施压,而敢与严氏一族针锋相对之人,除了当今皇上,还会有谁?!”
浩星明睿却是笑着摇头道:“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精明人很多,聪明人却是极少,而真正的明眼人则更是寥寥。否则的话,你这‘花府’的招牌挂了这么久,竟没有一个人真正猜到你与那位皇上的关系,岂不怪哉?”
听到浩星明睿提起自己与皇上的关系,花凤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不悦地道:“你今日来就是这般闲磨牙的?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伺候你这位假王爷!你还是赶快打道回府,继续去看你七叔的‘横眉冷眼’吧!”
浩星明睿早就料到他会翻脸,只是毫不在意地笑道:“你这脾气竟是生得跟七叔一般无二!有时我还真是怀疑,你到底是皇上的儿子,还是七叔的儿子?”
花凤山“腾”地一下从椅中站起身来,恼怒地瞪着依然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喝茶的浩星明睿。
“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何每次一提起来,你都要做出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浩星明睿一边摇着头,一边端起茶来又喝了一口,然后才接着劝道,“你纵是生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何不换个角度想一想,该如何利用这个事实,为我们所谋之事添益?”
花凤山又慢慢地坐回到椅中,叹了口气,垂着头道:“他害死了那么多人,不仅有你的父母,也有我的母亲和外公,而我如今却还要厚颜无耻地继续认贼作父,这种心情——岂是你所能体会的?!”
此刻浩星明睿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我相交至今,可谓坦诚无间。我虽从一开始便知道你的身世,却从未问过你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直至见到了七叔,我才从他那里了解到有关你身世的详情,毕竟说起来他也是你的七叔,向我道出那段往事也无何不妥。知道了那些旧事以后,我方才真正理解了,你对那位皇上的态度为何如此古怪!”
“当年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迎娶了严氏之女为正妃,那时母亲已怀上了我,却被他狠心抛弃!这个人,在我心中,从来都不是父亲,而只是仇人!”
“花兄,我知再如何相劝也属无用,这心结还得由你自己来解开。只是请你莫要忘了,你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认贼作父!如今你所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那些你所要保护的人,那些与你怀有同一志向且誓言与你生死不负的手足兄弟。”
听了浩星明睿这一席话,花凤山默然良久,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眼中隐隐有一丝泪光闪过。
“明睿,我听你的!为了那些死去的亲人,更是为了那些活着的亲人!”
浩星明睿欣慰地点了点头,“有花兄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花凤山却只是苦涩地一笑,闭目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