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不由哈哈一笑,“宋兄误会了!我不姓寒,你便叫我寒冰好了。再有,我所说的身手,不是指武功,而是指宋兄游水的功夫。将那么一只垂死挣扎的肥猪从水中捞出来,绝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在下自愧弗如,当然是要佩服宋兄了。”
宋青锋此前就已听到过这位寒冰与湘君姑娘之间的一些对话,对他这种飞扬直率的性子多少也有些了解,但此刻听到他对自己所说的这番话,还是不由得暗自惊诧不已。
这个寒冰既然能够称湘君姑娘为姐姐,而那个叫翠儿的小丫头也一直称他为公子,想来他的身份应该不低。可是他为何又在众人面前自认是有名无姓的低贱之人呢?
按照大裕律法,子女皆须遵从父姓,当然也可有例外,比如过继给他人,或是由位尊者赐姓。即使是那些生下来便无父无母的孤儿,也会由其收养者给取个姓名。唯有那些自幼为奴或是流落街头无人管的孩子才会有名无姓,以致任由其主人或是路人随意呼之,这种人的身份自然也是最低贱不过的了。
不过看这寒冰的情形却又不属于那种无人照管的孤儿。从方才他与湘君姑娘的对话中推测,他似乎是湘君姑娘的表弟,而且两人的关系也十分亲近,否则湘君姑娘不会如此关心他,而他也不会对这位姐姐这般又敬又畏。至于为何湘君姑娘及其家人会任由他这样有名无姓地称呼自己,实是外人无法能想明白的了。
其实除却这种小节,宋青锋心里仍是觉得自己与这位寒冰公子极为投契,于是便立刻抛开了那少许疑虑,含笑对他说道:“你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如果比游水的功夫,这满京城恐怕还没有人能胜得过我!”
谁知寒冰听了之后,只是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道:“宋兄放心,无论你怎么激我,我也不会傻到非要跳到那冰冷的湖水中,去跟你比一比水性。”
宋青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却也不无一丝遗憾。遇到这样一位鬼精灵一般的人物,自己的心思竟是被他看得通透,难免会处处落于下风。
他这里还在热切地想着如何与对方亲近,谁知寒冰这小子竟突然极为阴冷地来了一句:“不过嘛,若是论到这吹牛皮的功夫,我倒是或可与宋兄拼上一拼呢!”
看到宋青锋表情尴尬地再也笑不下去了,寒冰却继续眨着眼睛,笑嘻嘻地问道:“听闻宋兄还是这景阳城中骑术最好的,不知这是否也是宋兄自己吹出来的?”
“寒冰公子这话说得便有些过了!我这位宋兄弟的骑术确是京城中首屈一指,无人能敌。这可是大家公认之事,绝非他自吹自擂得来的。”立即有人在一旁开始为宋青锋抱起不平来。
寒冰闻声向这位说话之人看去,见是一位身材修伟、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忙拱手道:“兄台既如此说,便是寒冰方才失言了,还请见谅!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楚文轩,这几位都是在下的朋友。”
楚文轩一边含笑回礼,一边将身边的那几位年轻人向寒冰一一做了引见。
这些年轻人本都是热血男儿,方才见寒冰临危不惧,化险为夷,且丝毫不畏权贵,狠狠教训了那个恶名昭彰的严世子,他们在心中大呼痛快之余,更是觉得与这位武功高绝的少年极是投缘,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一向开朗活泼的薛少龙更是对寒冰一见如故,想把他也拉进这帮朋友之中,遂故意用话激他道:“寒冰公子,方才文轩兄说得没错,青锋的骑术在这京城中确是无人能及,反正我们哥儿几个皆已是甘拜下风。我看你的武功虽高,但论起骑术来,怕也未必是青锋的对手。”
没想到寒冰仍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宋青锋,眼珠却一直在转个不停,一副正在打什么坏主意的模样,“薛兄的话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我的骑术定是比不过宋兄。”
见自己的激将法没有成功,薛少龙马上改口道:“我也只是那么随便一说,又未曾真正见识过寒冰公子的骑术,没准儿是我判断有误,也未可知呢!寒冰公子怎能还未与宋兄比过,便直接认输了呢?”
“方才我也偶然见到过寒冰公子的坐骑,极是神骏不凡,绝对不输于我的乌雷。若是能让它们两个比上一比,倒也是一件快事!”宋青锋目光炯炯地看着寒冰,想是还在为刚才他说自己“吹牛”一事而暗自不爽。
一旁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年轻人马上高声叫好,竟嚷着现在就要去岸上赛马。
寒冰听了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却摇着头道:“怕是要让诸位失望了!寒冰今日还有一件要事待办,此事若是办得顺利,我们明日便可以赛马,可若是办得不顺,恐怕这赛马之事便得以后再约了。”
“究竟是何要事?竟然比赛马还重要?”薛少龙在一旁心急地追问道。
“人命关天。”寒冰收了笑容,看着严兴宝道,“我得尽快将这个杀人凶嫌送去京兆府衙问罪。”
此言一出,众人皆听得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