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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老成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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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严嵩语中含悲,声音都有些哽咽,朱厚?的心立刻吊了起来,不禁狠狠地瞪了高拱一眼,却见高拱嘴角微微翘起,显然正在高兴。他更加恼怒了:你高拱也实在太不晓事了,看来不让你受一番蹉跌,你终归难成大器。这次只要严嵩不要求将你身送东市,无论是罢官削籍,还是贬谪充军,我都答应他,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

严嵩抬起头来,脸上已是老泪纵横:“皇上,我辈人臣事君惟忠,万不可心存私念,这话老臣本说不出口,但高大人体谅老臣的难处,已代老臣说了出来,老臣只好腆颜恳请皇上俯允高大人所请,收回方才释放严世蕃之命。”

朱厚?又是一愣,所谓虎毒不食子,严嵩怎么会愿意让自己唯一的儿子继续关在诏狱之中,那是人待的地方吗?要知道,严世蕃可是因为违抗圣旨被打入诏狱的,陈洪又将他恨之入骨,免不了要让他吃些苦头――虽说镇抚司归司礼监席秉笔黄锦管,但陈洪却是司礼监掌印,绕过黄锦直接给镇抚司下令,只要不太出格,也没有人敢拂了他的面子。

见皇上沉默不语,严嵩以为皇上看穿了他的心思,心中生出了怒气,便又叩头说:“老臣也知市恩卖好,收揽人心非忠臣所为,但身负皇上社稷之托,虑事行事皆应以家国社稷之大局为念。依老臣愚见,官场士林多有清流,气节情操可嘉,却囿于礼教,不思变通,未必能体念皇上仁厚爱民之心。时下朝廷决议以钱粮布帛赎回被掳掠的百姓,并与虏贼交换俘虏,虽可平息军中及民间之怨气,却也未必能容于官场士林清议。若是任其呱噪,恐朝堂之上再起风波,老臣声名诚不足惜,却有损皇上圣名,更不利于朝廷戮力同心,整军讨逆。而官场士林清议,以言官词臣为最。老臣说句诛心的话,若是犬子严世蕃仍留于诏狱之中,可稍缓言官词臣的攻讦诘难,只要鞑靼退军出塞,皇上便可诏告天下讨伐江南逆贼,他们便能体念今日皇上壮士断腕的苦心孤诣,不会再做书生之谈。故此,犬子严世蕃断不可赦出诏狱。老臣沥血之言,万望皇上三思。”

严嵩一席话听得朱厚?瞠目结舌,原来严世蕃出不出诏狱,背后竟有这么大的文章!他是因为不肯附和陈洪穷追逆党而进的诏狱,只要还未赦免出狱,那些都察院的御史们,以及与都察院有着千丝万缕撕扯不开的关系的翰林院、通政使司等衙门官员们就都要领他的情,不好意思放手弹劾主持与鞑靼议和的严嵩,朝廷可以安然渡过这道难关!这一点早在严嵩算计之中,高拱也看出了这一点,唯一懵懵懂懂的,大概也就是自己这个皇上了吧!

这么说来,从一开始严世蕃公然违抗圣旨,宁可下诏狱也不肯附和陈洪穷追逆党,就存着了这样的心思!严嵩冒死力谏自己不要骤兴大狱,大概也有这个用意吧!想来真是可笑,他那句“人人乱得,惟皇上乱不得”的话,还让自己感慨了许久!

朱厚?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当日朝堂之上,见到翟銮表现出的高明政治手腕而产生的那份忧郁、那丝寒意又一次悄然袭上他的心头:自己真得能驾御得了这些精通权谋的朝臣吗?

主子的表情阴晴不定,大概是觉得严嵩和高拱两人所说的都有道理,却又不好收回刚才当众给严嵩做出的承诺吧!吕芳挺身而出,说:“严阁老、高大人不必过虑,赦免严大人是奴才的主意,皇上虽已肯,却并未定下时日,自然会考虑两位大人所请。”

有吕芳给了转圜的余地,朱厚?当即说道:“严阁老,朕本想让你父子早日团聚,却不曾想你如此明白事理,为了维护朝廷大局,不惜抛舍父子私情,若是不准你所奏,就辜负了你一片公忠体国之心。只是,要多委屈严世蕃几日了。”

严嵩哪里想到皇上根本就看不透他们的机心,心里还在说,皇上当日责我儿东楼入诏狱待罪,定是要让老夫拼着老命去与俺答谈判,还要担下那天下骂名,刚才不过是你们主仆二人演的一出戏而已,偏生高拱憨厚耿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所谓帝王心术,鬼神不言,老夫不赶紧坦然承认有此私心,怕又要引起皇上的疑心了。想到这里,他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说:“严某斗胆驳皇上一句,犬子严世蕃身为朝廷命官,既食君禄,又屡蒙圣恩,为皇上尽忠,为朝廷出力是他的本分,当不得‘委屈’二字。”

本分?朱厚?心里苦笑一声:无论是忠是奸,只要这些精明强干的大臣们还记得自己的本分就好。他索性丢开这个苦恼的问题,说:“既然已准了鞑靼封贡之请,你且告知内阁及户、兵两部,做好相关事宜。赏赐鞑靼的那二十万两银子和十万匹布帛,就由朕的内库中出了。”

吕芳忙跪到了地上,说:“近两年皇上一再削减内廷用度,宫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坤宁宫也亟待重修……”

朱厚?板着脸打断了他的话:“朕什么时候说过要重修坤宁宫了?江南一日未定,朕就一日不重修坤宁宫。再敢言此事者,杀!”

吕芳吓得不敢再说话,严嵩忙说:“皇上不必为此担忧,些许钱粮布帛,户部还能拿得出来。”

朱厚?叹了口气,说:“江南今年的秋赋和明年的夏赋怕都是没有指望了,要兴兵讨逆,还要安置难民,户部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宫里日子再不好过,二十万两银子、十万匹布帛还是拿得出来的,大不了再裁减一些内侍,令已年满二十岁的宫女自愿回家就是了。”

严嵩说:“再苦也不能苦了皇上。为分君父忧,户部再难再苦也是应该的……”

朱厚?摆了摆手:“所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被掳掠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落入虏贼之手也是朕的过错,朕有责任更有义务将他们赎回来!此事朕意已决,无须再议了。吕芳,你陪着严阁老去内阁宣朕的口谕,江南之事也不必再瞒着翟阁老和李阁老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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