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良点点头道:“我家寨主的确给定了个盘子,襄阳以上由我家独占,到承天府为止三家平分。本号船只不过承天府半步。”
徐掌柜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条件实在有点高,但他作为中间人也不好说什么,转眼看着竹帘。
“哼”竹帘内传来重重的鼻音,蒋小姐道:“果然是郧阳一霸,如此条件怕是没有一点诚意了。”
吕公良摆了摆手:“蒋小姐,何谓没有诚意?我家买卖已经做到承天府是人尽皆知的事,总不能让我们退出来吧。”
蒋小姐针锋相对,“唐家的船到承天不假,但每年只有十数艘的生意,你们却要在上百船货中吃三成,这是哪门子道理……”由是两方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开来。
唐澜闷头吃着菜,偶尔抬头看看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方,那徐明华时不时出言让双方克制一下。但吕公良显然占着心理优势,双方条件一时没有接近,基本就是卡在襄阳到承天河段。唐澜心中暗笑,这双方都是生意场上的老人了,谁都像斗气一般,根本不愿拿出一点让步。
唐澜也理解,在明面上唐家占优,显然退一步不能由自家先走。只是蒋小姐到底有些年轻气盛,却也不肯走那第一步。
谈着谈着,场面就冷了下来,吕公良黑着脸喝酒,帘内佳人默默吃菜,徐明华十分无奈地偶尔举举杯。
此时,唐澜已经酒足饭饱,他擦擦嘴巴,不小心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场中数人不约而同往他看来。
唐澜哈哈一笑,摆摆手道:“不好意思,看各位谈得起劲,我便趁机饱餐一顿,这菜果真不错啊,谢徐老板安排。”
这一打岔,场中气氛便缓和起来,徐明华连忙道:“是啊,今日如果谈不拢,明日可以继续谈嘛,老吕,来来来,吃菜吃菜。”
唐澜摆摆手,“别介,今日就把事定下来了,这没完没了的,谁受得了,明日晚辈还要赴个文会,可没工夫在此磨洋工。”
众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上都露出异样神色,徐老板心中轻蔑,果然是仗着家里势力的浪荡公子,心里想着,目光瞥了瞥吕公良。此时金成号的掌柜脸色更不好看,自家少爷怎么如此孟浪。
帘中人哼了一声,“你唐家非要端着个架子,怕是谈不下去了。”说着话,帘中人霍地站了起来。
唐澜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蒋小姐要不这样,我们各自回家,拉上人马到汉水上打一架,谁赢了就依谁的条件如何?”
徐明华眉头一皱,只觉得眼前这位秀才少寨主,有些过分嚣张。纵然唐家武力强,敢到中下游挑衅,敢生抢他们的买卖。但不代表着真没王法了,江湖上谁不得给他们徐家几分薄面;更别提蒋家也是有几千人的汉水第一大排头,真要干仗,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徐明华仔细打量着唐澜,只见他一件湖蓝色绸缎长衫,相貌俊朗,皮肤白净,双手修长,怎么看都是一位浪荡公子的模样,再加上他嘴里吐出那些貌似凶狠,却空洞嚣张的话,一个纨绔子弟形象,便呼之欲出了。
徐明华先是一笑,面上笑容随即一收:“老徐痴长几岁,也和唐寨主有过几面交情,我也腆着脸当回长辈。世侄这样的态度,怕是吓唬不了谁。我家老五秋后将任南阳府经历,不知道唐家在河南的买卖还做不做了?”这老商人脸色一黑,一张重之又重的牌,当头砸了下来,南阳府紧挨着郧阳府,唐家在那边肯定有不少生意。
蒋小姐那婉转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屑:“徐叔,不用做和事佬了,既然公子这么说,回去磨刀便了?”
吕公良一脸惊讶,少寨主为何如此孟浪,纵然谈判有可能要用到恐吓等的招数,但也不能如此**裸地叫阵,这不是摆明不想谈吗?现在他颇有点埋怨老寨主,为何把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子派来。
吕公良刚要说话,唐澜对他做个手势,话头已把他拦住,“二位何必着急,一句玩笑话而已,只是好好的一盘大生意,怎么就被诸位做成这样?”
徐明华哼了一声:“公子原来还是做买卖的高手,老夫倒想听听公子有何高见?”
吕公良有些着急了,说好的由他主谈,唐澜掺和什么?正要出言阻止。
就听唐澜自顾自道,“三家一起占据着汉水九成买卖,听说过垄断就是利润吗?”
“垄断?”这词语谁都没听过,包括吕公良在内,众人顿时无法作声。</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