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问道:“孩子,你是哪里人?怎地跑山里来了?”
章杏的心思全在手中饭碗上,嘴里全是粮食,哪里有心思回答她的话?
虎子他爹说道:“你让他吃完再问。”
妇人于是不再问了,一家三口都看着章杏吃。
章杏将一碗饭一碗菜吃的精光,腹中有食,厨房里暖烘烘,再不是从前黑漆漆无边山林。而眼前一家人再朴实不过了,尤其眼前这妇人,她的目光使得章杏紧绷了几个月心弦彻底松懈下来,再也撑不起沉重眼皮,头一歪就睡着了。
妇人见章杏就这么坐着,四处打量几眼后,头一歪,眼睛就闭上了,先是吓了一跳,待听得轻微呼噜声时,不禁笑了,说道:“哎哟,这孩子这样就睡着了?”
他家的儿子虎子蹲在章杏面前仔细打量,见章杏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伸了跟手指戳了戳她的脸,章杏的头就顺势歪到了另外一边。虎子见有趣,不禁笑起来,正要再来一次。他娘一巴掌拍在虎子手上,皱着眉头说:“别闹他,让他睡?”说着又叹气,又摇头,“这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累成了这样。虎子他爹,你端盆热水来。”
男人端了热水过来,虎子他娘给章杏洗脸,洗了一半,咦一声轻呼。
“咋了?”男人问道。
虎子他娘又轻轻将章杏的头扒到一边,仔细看,转头对男人说:“虎子他爹,这是个丫头呢。”
屋里的两个男人都吃了一惊,深山里连个人都难见,居然还蹿出一个小丫头来。虎子站起身要过来看。妇人挥手说:“去,去,你们两个都出去,这里没你们啥事了。”
两个一大一小男人被她赶出去后,妇人就给章杏洗了脸,擦了身,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后,将章杏抱到右厢房床上。这才唤了自家男人进屋。
妇人叹了一口气说:“这闺女不知在山中待了多久,两个脚都冻得不成样子了,我给她刮了一层烂肉,敷了药,这会还在睡,啧啧,天可怜见的,也不知遭了多少罪。虎子他爹,要不,咱等她睡醒了,再取箭?”
虎子他爹摇了摇头,说:“这玩意能过夜的?留得越久越是不容易好。你赶紧将东西都拿出来吧。”
妇人叹了口气,点头,“你说得也是。”
山中猎户人家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家中常用伤药都有,当下她就一一取了东西来。
男人洗了手,烧了刀子,对妇人说:“按好了。”
妇人点头,说:“下手吧。”
男人手中的刀子一下划进肉里,床上睡死的章杏就猛地跳将起来。那妇人体壮劲大,早防着,当下就死死按住章杏。
章杏从剧痛中清醒过来,知道眼前的人正在给她取腿上的箭,当下就不动了,咬着牙撑着。
男人往箭两边各开了半寸口子,手握了羽箭。妇人回头对章杏说:“丫头,忍住了。”
章杏看她一眼,又转向自己腿上的箭,默默不做声。
男人将羽箭一下抽出来。章杏再也受不住了,两眼一黑,厥了过去。</dd>